“你在我房里待一晚上,传出去会对我名声不好?别人会以为你把我怎么着了。”

    “没怎么着你。”

    “所以,你一直在我房里做什么?”

    大鱼蹙眉,自己竟被一凡人嫌弃了,还有这道理?

    “我在这里怎么了?”

    “你的言行会妨碍我将来...嫁不出去。”

    “你可以嫁给我。”大鱼一脸不是装出来的认真,“我不是很好么?”

    杜若呆了一呆,感觉这是天大的玩笑,“我应该只能和凡人结婚。”

    “我也可以做个凡人,像凡人那样去生活。”

    “可你不是要娶素灵公主么?你们都是上神,门当户对......”

    “我只想娶你。”

    这是大怪鱼很安静地对她说出的话。

    “你不了解我!”

    “以后会了解的。”

    杜若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反正那晚,她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在他有的没的所谓的看书的侧目中,还是静静入眠了。

    在梦中,又回到昔日地火喷发的兵荒马乱岁月,她在夺命而逃中,看到一条小鱼从水里直接蹦到她手上...她带着小鱼一路奔到崖顶,在跳崖时出于安全,随手把小鱼塞进怀里,纵身一跃...脚下分明小小的水塘瞬间涌出一个大湖,她在落水的瞬间看到眼前涌出一条长长蜿蜒的黑脊线,然后一条大浪过来,把自己扫向了天空......

    杜若醒来,天已大亮,大鱼已然不在。他看的人间书遗落在榻侧,她捡起来,看到了上面一首小诗: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种激烈的言辞,倒震到了她。

    她起身从窗户向外看,看到一个修长黑色身影站在水滨,静静地看向北溟深处,轻盈的袍袂在他脚边飞扬。她愣怔着,就多看了两眼,晨曦的青白光下,那是个孤独的身影,在这黑色散发着冷气的北溟,孤独了多年,寂静和冰冷,竟凝成了他身影的一种特质。他庞大冷清的宫殿里,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个精怪侍卫,就没几个随从。估计在无数安静的夜里,他能听到的只是风声海浪和自己的心跳吧。

    不止听龟爷一次说,大鱼喜静,经常在他的水域里独自转悠,与六界往来不多。自己在这里看到他时,也是看他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一夜,或石雕般站在水滨孤寂远望,一直穿着这样鸦素的袍衫,隐隐融没于黑色溟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