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冉一连几日都处于烦躁不安中,裴行韫对他的家事不便插手,想到自己的家族,不免对他更多了些关心,这让他简直像是扭股糖般,黏在她身边不愿撒手。

    “居然还让我迎出十里地,我没有把他们打回去就已经仁至义尽,还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闵冉气得将手里的信一扔,叉着腰在屋里团团转,想踢东西撒气,想到裴行韫先前的话,才抬出去的腿又悻悻收了回来。

    裴行韫瞧在眼里,忍不住抿嘴一笑,看来他真把自己的话放到了心里去。她俯身将信捡起来,问道:“谁给你来的信?”

    “我阿爹。”闵冉声音闷闷的说不出的疲惫,“也只有他会这般,以前狮子大开口问我要要银子要官,还要将闵二郎送到军中来,让我给他一个大将军做。”

    裴行韫心底微叹,将他拉到软塌上坐下来,自己坐在一旁守着小炉煮茶,劝他:“你还是去迎迎吧。”

    闵冉脖子一梗瞪眼横着她,裴行韫将煮好的茶递到他面前,笑道:“既然要让你去迎,你就带着亲兵去,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威风,我也好一饱眼福。”

    “好吧。”闵冉接过茶吃了一口,有些勉强的回答:“你想看我才去迎的啊,一切都是为了你。郑先生他们先前也这么说,差点没被我扔出去。说什么郑伯克段于鄢,我最不耐听这些大道理,要讲这些谁不会,我一个时辰能给你讲上千个不重样的。”

    裴行韫明白闵冉那种堵在心里又无处发泄的心情,更知晓他是做大事之人,又岂能不懂这些小道理。

    只是想到是一回事,能心甘情愿去做又是一回事,他能跟她抱怨这些,便是将她当做了极亲近之人。

    闵冉握着茶杯沉思一瞬后说道:“你到时就充作我舅家的表亲,见到他们无需理会,尤其是离闵二郎远一些。”

    裴行韫见闵冉如临大敌,将自己家人视作洪水猛兽,心里也禁不住泛起阵阵悲哀,她目光柔和至极的看着他,一一应了下来。

    闵冉脸上重新浮上了笑容,放下茶杯将她的手握在了手中,“幸好有你啊,没有娇娇这般的解语花陪伴在身旁,我岂不得被气死?”

    裴行韫没好气的抽回手,才感动了一下,他又变回了那个混不吝。

    “你有字吗,要不我给你取个小字?”闵冉也不用裴行韫回答,自己自问自答起来,“娇娇怎么样?不行,娇娇这个太过稀松寻常,白梦怎么样?白日里也会入我梦来。”

    裴行韫无语的看了他一眼,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指着蜷缩在一旁呼呼大睡的白练说道:“你这是要让我与它做姐妹么?”

    闵冉挠挠头,干笑道:“也是,重来重来。”

    “叫我阿韫吧。”裴行韫打断了他,以他的不学无术,不知他会取出什么啼笑皆非的字来。

    “阿韵?这个好,韵致天成,余韵袅袅。”闵冉摇头晃脑在那里念个不停,裴行韫好笑的说道:“不是那个韵,是韫椟的韫。”

    “韫椟?”闵冉眼神一亮,“你还识字?”

    “识得几个。”裴行韫垂下眼睑认真的煮茶,女子读书识字的少,也只有富贵人家的才能读一些书。

    她正思索着怎么解释,闵冉已经抚掌大笑,“我的阿韫就是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