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随这几日的确很忙。

    李格和老房东交涉,准备退租,因为当时签的是十年的租,还有几个月到期,老房东觉得亏,很是扯了一会皮,好在陈随给李格的资料里有关于中学附近店面拆迁的事,老房东一听就顺气了,还多留了期限给李格搬东西。

    店里的东西被砸的不成样子,一部分被李格拖出去卖废品,一部分被打包扔了,他锁了店门,时间还早,就自己绕几条大街准备走回家。

    这条路倒是他上学时经常走的,那时候他妈忙,初一时李格还受过欺负,到初二李格就加入他们一员了,抽烟,喝酒,逃课整天在街上溜,好好的一个孩子,贼眉鼠眼的,又叛逆,老妈都不待见他。

    后来遇到陈随,就慢慢掰回来了,陈随不喜欢汗味酒味烟味臭味,不喜欢脏兮兮,不喜欢眼睛贼眉鼠眼地转,李格被约束着人都周正许多。但是本性就是本性,陈随一走,他就又这样了。

    他一身黑外套牛仔裤,手里拎着店里收拾出来的东西,在一家路边的快递站排了许久队,轮到他时磨出口袋里温热的手机,找到陈随给的地址。

    “同城5块,超重加价。”快递员不耐烦。

    李格瞪眼睛:“以前不是3块!”

    快递员厌恶地撇他一眼:“爱寄不寄!”

    李格不情不愿把一箱子东西推过去,填地址时那人还不高兴地讽刺他:“格子楼寄万城区,呵呵。”

    李格就脸一阵白一阵红,不说话了,付了钱在路边蹲着,是不是被路过车辆扬起的黄沙呛咳。

    手机里和陈随的聊天停留在昨天晚上,陈随给了他地址,让他先慢慢寄一些小的,等忙完再帮他用车拿,李格反复点开陈随的语音通话,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就一次,最后一次,哥最近忙,不会知道的,正好把片儿都扔给许伟。

    没办法,谁叫他年前老妈生病借了债,这几个月诈骗卖片儿什么都干了也没还完,许伟拿着他的把柄,赌场最终还是要去的,不然哪天催债的人上门了,被陈随发现……

    他被风吹一哆嗦,手里没点的烟也掉了,说实话,陈随几乎没有打过他,也不怎么用暴力,但是那冷冷的眼神看过来,李格就腿肚子发抖,那不是一种可观性的威胁,而是一种天然的害怕,像是老鼠看见猫,小偷看见警察,作弊看见老师。

    李格不断安慰自己,天色慢慢晚了,他独自往天桥底下走去,绕过天桥底下,再右转几百米,一个巷子缝隙里露出淡黄色的光,李格抱着手里的一沓片儿,敲了敲窗户。

    “格么伸奴?”干什么的

    “啊支部个德嘛七斯。”许哥让进去。

    小窗户被打开,一个刀疤脸看见是李格,挥了挥手,小门被打开一个缝隙,李格转进去,穿过狭小的屋子,在一个向下通道一直走,再对一遍暗号,就进入了地下赌坊。

    本以为严打人会少,没想到还是有很多蒙着面具带着头套的男男女女,烟味酒味臭在一起,混合着封闭空间和人群的躁动因子,几个女郎在远处的台子上放着歌跳舞,音响声音在空气中振动,震得人心浮躁。

    桌子带大筹码的都在帘子后面的包间里,前面的多是轮盘,扑克牌,老虎机一类,李格一进来就被门口的女郎塞几个筹码,牵着他去老虎机。

    “我不是,我是找老九和许哥的。”他辩驳几句,那女郎就撇撇嘴把他放开,用俗话骂了一句乡下佬,四周站着许多带着耳机的保安,李格第一次来时在这些保安手里吃了不少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