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几个时辰未见，徐指挥使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不过神色上的憔悴并掩盖不住他眼中的光亮。
“敬言啊，我想出法子来了……”徐指挥使想出的法子，是唐敬言曾经想到过的。不过唐敬言本来是想将圣上给的龙袍混在戏班的戏服之中运进九皇子府，而徐指挥使是准备以戏服代替圣上交给他们的龙袍。
戏子地位低下，大多数人唱戏也不过就是为了糊口，自然不可能会因为追求戏服的逼真而搭上自己的性命，反正百姓看戏也就是看个热闹，能大致看出他们演的是个什么角色也就罢了。换句话说，戏子之中虽然也有扮演圣上的，但他们身上所穿着的戏服和真正的龙袍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不论是颜色还是款式，都与真正的龙袍相距甚大。
显然，徐指挥使其实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按照他的意思，把抄家的时间从白天变成晚上，同样的颜色在白天和在火把、灯笼或者烛光下头看会相差很大，到时候从九皇子府抄出‘龙袍’来，走走过场，把罪名定下了，顺了皇上的心意，他们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罪名一定，罪证就不那么重要了。
“那万一……有大臣想要眼见为实呢？”虽然朝中大多数大臣都是明哲保身的类型，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总也有那么几个特别有正义感特别轴的臣子。
徐指挥使被唐敬言问得一噎，“你个臭小子，我一晚上没睡，好容易才想出来这个好主意，你就非要跟我对着干是吧？”
也许确实是太生气了，气得徐指挥使忽而灵机一动，“到时候就说，九皇子的人为了能替他们主子洗脱谋反的嫌疑，拼死把龙袍给烧了，想要毁灭证据。”说完这话之后，徐指挥使面上满是自得之色，因为他的急智。
看了眼徐指挥使眼底的青黑，唐敬言把到了嘴边的‘若是证据被烧毁，便意味着我们疏于防守’又重新憋了回去，先让他高兴一会儿也没什么。
“那么，大人可是已经借来了戏服？”
徐指挥使冲着唐敬言翻了个特别明显的白眼，“我替你把补救的法子想好就不错了，你小子还得寸进尺让我替你去弄戏服？你自己没有长脚吗？就算你自己不想去，你不会开开你的尊口让你的亲信去替你把这件要事办妥吗？夜长梦多，早点儿安排下去，听到没？”
“是，多谢大人。”
“嗯。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别阴沟里翻船。那行，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争取今晚就把这事儿办妥了，明天去宫里头复命吧。”
唐敬言这回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
徐指挥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转身就往外走，准备回府补眠。
唐敬言缓缓回过了头，轻轻喟叹了一声，“蹲这么久，腿不麻吗？”
周遭先是一片静悄悄，半响，一只纤纤玉手慢慢抬了起来，“麻。”
“……要我过去扶你起来吗？”唐敬言这会儿的声音之中只剩下了无奈了。
在唐敬言走到她跟前的时候，柳欣妍有些委屈地仰起了头，“腿好麻，头也有点儿晕乎乎的。”真不愧是亲姐弟，柳欣妍此刻的模样和元宝那天真是如出一辙，半年之后，他们家还要再添一口人，到时候三人从高到矮蹲成一排。
唐敬言压住了已经到了唇边的笑意，颇严肃地警告，“下回别这样了，太危险。”今天徐指挥使是精神不济，这才没有发现柳欣妍在偷听，要是换做平时，只怕柳欣妍至少也要受点儿轻伤。在保密问题上，徐指挥使比谁都谨慎、狠辣。
柳欣妍显然也听出了唐敬言的话中之意，有些喏喏地争辩道，“这里是我们家。”她蹲在自己家里头难道还能有生命危险不成？徐指挥使也不能不讲道理吧？
“谁说我们家只有自己人能进来的？万一呢？”说着话，唐敬言已经揽住了柳欣妍的腰，将她扶了起来。柳欣妍才刚直起腰，已经‘哎呀’、‘哎呀’了好几声，“等，等一下，先让我缓缓。”
蹲着的时候其实没有什么感觉，这一站起来，整条腿就麻酥酥的。让柳欣妍比较憋屈的是，她两条腿都酥酥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