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嫣沉默了许久,有两种恐惧袭上心头。今日皇族对战的,是北方的流族。明日对战的,会不会就是他们草原部落?纵使她失忆了,但直觉中的忧虑是无法消除的。另一种恐惧便是,征战伤亡众多,她更不知,沈玄这一去,会面临怎样的艰难险阻。

    糖葫芦木棍上粘着一些已经化掉的糖水痕迹,直到粘的她的手有些黏了,钟嫣才转过头去,她无比认真地看着沈玄的眼睛,说:“沈玄哥哥,我等你,我等你凯旋而归。”

    沈玄带领朝中几位优秀将领,率领几万大军出征了。

    钟嫣几次登上皇宫里最高的城楼,她努力地向远处望去,一日又一日,似乎怎么也望不见沈玄的归来。直到深秋过去,沈玄没有回来,钟嫣却在连日的焦虑与疑心当中,生了一场大病。

    只听说前方战事吃紧,宫中所有供给一应缩减,宫中聚集大笔人力、无力,快马加鞭送去战场。皇帝与朝中大臣商讨了几个来回,为战事谋略几乎吵翻了天;皇后带领宫中女眷,缝制了许多经幡来祈福。

    钟嫣万万不敢在这个时候添乱,她本想着自己休息几日,也许病就好了。没想到却是病的越来越重,阿辽实在害怕,日日都催着她赶紧到太医院去看看。

    初冬正是疾病容易患发的时候。

    钟嫣到太医院的时候,整个太医院几乎没有多少人了,大抵是真的都忙碌在外。她左右看了看,发觉后院那里似乎在冒烟。

    钟嫣往前走了几间屋子,到最后一间的后门,她掀开厚重的门帘,药草的味道混着冬日寒风,扑面而来。

    又是韩寥。

    他察觉动静抬起了头,和正好从门帘后出来的钟嫣,刚好对视。

    钟嫣淡笑了一下,走到韩寥身边。她看了一眼还在冒着热气的药锅,笑说:“韩寥,两个季节都过去了。上次见你,你是在煎药;这次见你,你又是在煎药。当真是有一种,年华未逝的感觉了。”

    韩寥将锅盖盖上,看向她,语气平淡而简洁,“钟嫣公主,你生病了?”

    韩寥给她号脉的时候,钟嫣叹道:“原来你不是在一直煎药啊,原来也是学到医术了嘛。”

    韩寥没有理她,只是眉头越皱越紧,他语气严肃,“你到底低烧多少日了?”

    “八,九日……吧。”钟嫣有点心虚,“韩寥,我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没有。”他回答的很快,“没有大碍,应该只是入冬着凉罢了,开几服退烧的草药,应该就足够了。”

    钟嫣感觉韩寥这反应很反常,她虽有疑惑,但眼下也没有再问什么。

    她养病这几日,倒是没什么时间再去城楼上望。

    但她不去,自然有人去,只听打扫宫廷的小太监们说,孟绣姑娘虽然患着咳疾,却不畏寒风,也要去城楼上,还偏偏是钟嫣去的那几日,孟绣便不去;钟嫣不去的时候,孟绣便去。

    难得有一次,钟嫣在小厨房遇见了孟绣,她忽然想起来了当日厨房的乌龙事件,那时候她们就像心中多有不平,初来乍到,小打小闹的小孩子,如今也不过是刚刚过去了几个月。仔细想来也没有发生众多,却真的像是过去了许久。

    钟嫣本来就是打算来小厨房帮忙做饭的,只是哪怕宫中人力物资再紧张,厨房的宫女们也是不敢指使草原小公主和贵女孟绣干活的,但偏偏她们两个又非常殷切的想要帮忙。